文/原铁道兵报社钮鲁生
俗话说：“八岁九岁狗都嫌”。说的是八、九岁的小男孩不懂事不说，还到处惹事，今天打狗明天撵鸡的，闹得四邻鸡犬不宁，连自家的狗都嫌弃这么大的男孩子。
然而这是小男孩的天性，八、九岁的时候，好动，好奇，好惹是生非。
6月30日那天，我发了两个八、九岁的小男孩在雨后的篮球场上滑水的视频。那是人家打篮球的人因为下雨不打了，收摊了，两个小男孩就跑入球场。跑着跑着，摔倒了，裤子湿了。两个男孩就一不做二不休，在雨水中疯玩起来。他们爬起来，助跑，然后双腿一跪，顺势在雨水中滑行，如此三番五次，乐不可支。有时跌倒了，就势在水中打个滚，或平卧水中，双手滑水。还嫌不过瘾，就把水向头上撩，弄得比落汤鸡还落汤鸡。他们玩得开心，我也看得开心。所以转了个视频，让大家也开心。
7月2日那天，我又见到另外两个狗都嫌的小男孩。
那天我在健身器上健身，见两个小男孩蹲在地上嘀嘀咕咕。我走近一看，是其中一个男孩手握着一个鸡蛋，在小心翼翼地剥皮。我觉得他拿的好像是个生鸡蛋，就问：
“是个生鸡蛋吧？”
孩子：“嗯。”
他们是在剥生鸡蛋的硬壳，小心翼翼地、一丁点一丁点地抠着，让钙质硬蛋壳与流体的蛋清之间的那层薄膜不破，仍包裹着蛋清。这可是个细心活。两个狗都嫌的小男孩这么细心地干着这种事，实在不易。
我说：“你们应该先在生鸡蛋的壳上用小刀划一些网状的纹，然后再一点点抠，就容易了。”
他们不理睬我，在专心致志地抠、揭。
我在健身器材上活动着，看到他们已剥出有一分钱硬币大小裸露的薄膜了。
我说：“这可是个细心活，可以锻炼你们的耐性。”
他们不搭话，继续小心翼翼地剥。
我说：“你们剥好后交给你妈，说捡了一个软皮蛋。”
他们像没听见，还在细心地一点点地剥……
一会儿，他们出声了，原来是失败了。只见那个剥蛋壳的小男孩双手捧着一个没有蛋壳的、流体的蛋清和蛋清中扁圆的蛋黄，傻笑。
“你们失败了”，我一边活动着，一边笑着说。
那个小男孩把流体的蛋清和蛋黄在手中倒腾了两下，然后一挤一搓，蛋清和蛋黄混合在一起了，黄橙橙、黏糊糊、稀拉拉的一手。孩子把黄橙橙、黏糊糊、稀拉拉的蛋清加蛋黄往两只胳膊上抹，两只胳膊变得黄橙橙的。
我说：“你们更是黄种人了。”
孩子还要把手上的黏液往健身器材的扶手上抹，我喝住，说：“别往上抹！别让人家活动时粘一手。到树上抹去！”
孩子走了。那个双手还有黏液的男孩边走边在冬青树叶上擦手。
健身器旁，地上留下他们丢弃的蛋壳和蛋液。我估计过一会儿就会有麻雀来啄食。
我想，这孩子可能是从家里偷拿出一个鸡蛋，要进行探索，或搞什么“科学实验”。
一会，那个剥鸡蛋的小男孩回来了（取他的小自行车）。我问：“你把手洗了？”
答：“没有。”
问：“你在哪里捡了个生鸡蛋？”
答：“是我们家鸡下的。”
什么？你们家鸡下的？大院里不准养鸡的。
他们家是谁家？怎么还养有鸡？鸡还都下了蛋？
孩子骑车走了。
我想，可能这孩子在被另一个孩子叫出来玩时，他家养的鸡正好下了一个蛋。而这时孩子的爸妈又都不在，于是他就带着这个温乎乎的鸡蛋出来了。
这带有体温的鸡蛋会是怎样的呢？熟鸡蛋他可能剥过，生鸡蛋能不能剥呢？蛋清和蛋黄是怎样和平共处的呢？蛋生鸡鸡生蛋，生鸡蛋里会不会有小鸡的蛛丝马迹呢？鸡蛋里面挑骨头，生鸡蛋里面是不是有骨头？……
总之，孩子一定是带着许多疑惑来剥这个生鸡蛋的，没有疑惑，他们不会那么专心致志、小心翼翼、慢慢腾腾地去剥一个生鸡蛋。
这两个小男孩的好奇和解惑，使我想起我的一次解惑。
我疑惑的是，母鸡下蛋是先下大头还是先下小头？
我想的是，先下大头，就如同人生孩子，先出头。但先出头是为了生的顺，避免四肢的阻隔，头并不比屁股大。先下大头也可能如人拉屎，先拉出的屎橛子比较粗。
鸡下蛋先下小头也有道理。鸡蛋里的气室（小鸡出壳前呼吸用的）是在大头。空气的比重轻，鸡下蛋时，气室会被挤到后头去，所以大头可能后出来。
年，我爸被罢了官，在家没事干，又是三年困难时期，他就在楼下把一块空地圈了起来，垒了个鸡窝，养了几只鸡，为了吃蛋。
母鸡一咯咯咯叫，弟妹就下去收鸡蛋。时间长了，都知道哪只鸡在什么时候下蛋。
于是，我有了弄清鸡下蛋是先下大头还是先下小头的机会了。
一天我在家。妹妹告诉我那只芦花鸡该下蛋了，我就来到鸡舍旁。
我看到那只芦花鸡脸憋的通红，步履瞒珊，左看右看，要进窝下蛋。它见我盯着它（它不认识我，因我很少回家），在窝里趴了一会，不好意思，就又出来了。
在窝外走一圈，还是步履瞒珊，左看右看，又进窝里。见我还在盯着它，就又出来。
如此往返三遍，它实在憋不住了，也觉得没啥不好意思的了，就进到窝里，还给我一个侧身，让我着着实实、清清楚楚看明白了，鸡下蛋是先下大头。
我感谢那只芦花鸡，解开了我多年的疑惑。
从此以后，剥鸡蛋我都是先从大头剥起，这叫顺剥。我们生活在北半球的人，剥鸡蛋还应该逆时针剥，这与地球的自传有关。从大头逆时针细心地剥，蛋皮可以连绵不断。
22.7.4于北京
附：鸡蛋的构造
（责编杨春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