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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子原创散文捞鱼

那天我问母亲:“村子东南角的大坝决堤,我那时候几岁呀?”母亲想了想说我才五岁:“你记事那么早啊!”我想,也许是因为,它给我留下的仅是一件童年趣事,更多的是人生的回味与反思。大坝坐落在村子东南角,拦储了几米深的雨水,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地上湖”。堤外是村里的菜园。地头架起的水车,把一股股水流引飞出来,给菜地提供了充沛的水源。菜园里除了韭菜蒜苗、豆角茄子,还有让人垂涎欲滴的花脸香瓜。但菜把式爷爷像只机敏的猎狗。别说你想偷个瓜,就是拔根葱,也会被他拎着头跳脚追骂半天。菜园是孩子们神往又恐惧的地方。大坝是在一场夏季暴雨中决堤的。万幸的是,堤水沿着菜园地头的水沟冲了出去,并没有冲毁菜园。看着滔滔堤水滚滚而逝,菜把式爷爷心疼至极。他踩动水车,趁堤水流尽之前,把菜园又浇了一遍。决堤前的大坝,是一个天然鱼塘。大坝四周芦苇茂密,坡陡水深,泥滑水凉。每年都有会水儿的青壮年村民淹死里面。大人吓唬小孩儿,说水里有老白,专门在水底拽人。孩子们觉得大坝阴森可怕,吓得不敢靠近。同院的哥哥光了膀子,要去大坝里捞鱼。我闹着母亲,要拿了厨房的竹篮子一起去。母亲正忙着,劈手给我夺走了。我空着手跑出来,堂弟也从南屋跑出来。两人跟着哥哥一起往大坝那儿跑。越往大坝走,人也越多。走过菜园时,菜地里刚刚浇过水。平整的地面上全是白花花的小鱼!在酷热的骄阳下,闪着炫目的光芒。我兴奋地叫着、跳着,指给哥哥看。我想进菜园里捡,害怕哥哥不肯等我,害怕一脚陷到稀软的泥里,害怕菜把式爷爷会追出来骂我。哥哥不过十五六岁。但在小孩子眼里,他俨然是个强壮的大人了。他急匆匆地往大坝赶:“那都是死鱼!”我和堂弟只好紧跑几步跟上,却又恋恋不舍地回头看那一地白花花。我在心里盘算着:等回来时候再捡也行吧?哥哥安慰我:“咱去捞活的!”我和堂弟这才高兴起来。洪流已过,大坝决口处流淌着浑黄的泥水。泥水里挤满了喧闹的村民。有拿脸盆的,有拿渔网的。每个人都笑着、嚷着,脸上洋溢着激动和兴奋。我和堂弟在泥水里玩儿得不亦乐乎。衣服上、头上脸上都是黄泥。鱼儿不好逮,小虾可是一摸一个准。我和堂弟围个水坑,把逮到的小虾放到小坑里。小虾透明,粘了黄泥后,更加难以辨认。连我自己也数不清小水坑里到底逮了几条虾。人群里不时有人欢呼:“又逮一条!”我和堂弟在水里跳来跳去,到处挤着凑热闹。忽然有人欢呼:“我逮到一条老鳖!”我和堂弟跟着拥过去,居然是哥哥逮到的!哥哥满脸得意,手里正高高地拎着一条沾满黄泥、腿脚乱蹬的东西。我挤在哥哥身边,看着他从地垄上抓了一把长长的青草,把这个浑身乱扭的泥东西牢牢捆住。围观的人们发出夸张地惊叹,我得意洋洋地提醒他们:“这是我们一起的!”哥哥拎着老鳖往村子里走,一路接受着人们的惊奇和赞叹。人们互相笑嚷:“炖老鳖汤喝!”我和堂弟兴奋地跟在后面,似乎闻到了飘着香气的美味。走到菜园的时候,菜地上白花花的小鱼已经没有了。我猜着是菜把式爷爷捡走的。我的心里有点遗憾,后悔自己没有早点去捡。走在哥哥身后的我,两手是空空的,小虾也忘带了。我还想返回大坝那儿捞小鱼,小鱼已经没有了。看着哥哥那么兴奋,老鳖汤的美味也在吸引着我,我又高兴起来。我在母亲的唠叨里洗了脸、换了衣服,兴冲冲地去北屋找哥哥。哥哥正拿着菜刀,在厨房案板上剁着什么。门是虚掩着的,我想推门进去,却忽然停了下来:这是别人家的厨房。我在门口迟疑地站着、站着,听见里面传出来哥哥和他家人的说笑声。我抬轻脚步,悄悄地走回东屋。母亲把饭菜摆了出来。竹篮子里是刚蒸好的一锅红薯。几十年过去了,神秘的菜园,凶恶的菜把式,浑浊的泥水,白花花的小鱼仍然历历在目。在大人眼中,这不过是一场泥水里的快乐游戏。留给孩子的,应该是美好的回忆。但我在心底,却一直在回味着,那个曾经幼小的自己,在当时是多么失落!和菜园里小鱼的那场错过,极像人生中的一次次擦肩而过。也许它本就不该属于你,所以也没什么遗憾的。努力追随的那只老鳖,其实一开始我就应该知道,它更不属于自己。即使失去了,也没什么。

所以,不要执念于一定要抓住什么。这世界,没有什么放不下。

作者简介

桂子:读书、上班,生活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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