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团取暖或另辟蹊径疫情之下的中国赛车人

受疫情影响,赛季的中国汽摩运动仍旧在昏暗的地平线上顽强坚守着阵地。年初刚刚看到一线曙光,阜新的两场越野和拉力赛提上了日程,大海道召开了隆重的发布会,环塔也宣告了赛历和线路……然而甘肃白银的某个山区发生的灾难性跑步事故,又将所有蠢蠢欲动的体育赛事全部归零。盛夏还没到,中国赛车运动再度面临空前的严寒。疫情之下的中国赛车人何去何从?赛车人多久才能看到曙光呢?

一、是场内竞技,也是外场规矩

赛季,中国的国家级赛车基本上只正常进行了两场COC赛事,阜新站和台州站,都隆重开幕,顺利收车了。此外,各种级别的地方赛事也办了不少,大多数都是按照中汽摩联的竞赛规则进行的,但也有地方组委会自行其事的,零星事故也时有发生。笼头已经敞开了啊!比如说,在国家体育总局严令暂停一切体育赛事的今天,“赤鸟联盟全国越野车王争霸赛”仍在常熟市人民政府的主办下高调宣发推广,预定赛程在7月23-26日。所有赛车人看到这一条赛事信息,都会不由自主地质问一声:难道这赛事不归中汽摩联管吗?

老黄历看不得了!多年以前,国家体育总局进行体制改革,首当其冲的就是足球和赛车两个行业协会,审批制变成了备案制,低级别的地方赛事只需在地方汽摩协会备案,上文所说的这个“赤鸟越野”的两个执行单位之一就是苏州汽摩协会,按照目前的游戏规则,它也确实无需再向上申请。

据悉,在白银灾难之后国家体育总局紧急叫停了所有赛事,并向下属各协会征集赛事规范条例。这个可以理解,有报道称,国际田联对山地越野马拉松赛事有着严苛的规定,几公里一个救助站、几公里一个医疗点都白纸黑字地写着呢。白银的问题不在于牧羊人说极端恶劣的天气突发还是常见,而是组委会没按照规矩办事。这一点,在国家级的汽摩赛事上根本就不存在。正是因为赛车运动是高速、激烈又充满危险性的钢铁比拼,所以中国汽摩运动从第一天开始就严格按照国际汽联的标准在执行。

“那天早上为什么延迟发车?因为有一个观察点的对讲机连不上,那就不能发!”中汽摩联赛事主管宋军在谈到环塔拉力赛SS3赛段时这样解释。其实所有的拉力赛、越野赛甚至场地赛都一样,你以为赛车在几百公里的无人区里自由奔跑,实际上你的每一步都有观察哨看着,外有卫星内有ENB盯着呢。有一年达喀尔名将苏文敏翻了车,只管躺在沙漠里等着看天,组委会的直升机很快就出现在头顶上。对于中汽摩联来说,赛事手册就是它的生命线,不以规矩不成方圆嘛!

二、是短时运动,也是持续长线

疫情期间,中国汽摩运动的早期参与者、中国赛车队前队员、前中汽摩联副主席陈学众因病离世。我们怀念他!很多人怀念陈学众,并不仅仅是因为他一生都奉献给了中国赛车运动,更因为他启迪、教育了几代人。像初出茅庐的周勇最为典型,完全是被陈学众给“讲”上赛道的,越野赛事主力干将朱晨光、拉力赛事主管寇晓鸣等一大批中层官员都在他身边工作中受益匪浅。

“赛事不能搞了,我们就搞培训呗,搞亲子活动、儿童卡丁车……这么大一摊子人,总得吃饭啊。”北京德安汽车运动的掌门人陈德安无奈地说,本来赛季德安杯第二站都应该结束了,但是两次发布的赛历都被迫取消、延期了。陈德安庞大的赛车基地里本来有车队、维修、研发、赛事等诸多项目,当年也是在陈学众的大力支持下,陈德安开始做新车手的赛照培训。然而,疫情之下,薪火相传这条路也走得非常艰难。

陈德安介绍说:“赛车是一个逐步提高的过程,赛车手经过我们培训,拿到了赛照,他就有强烈的参赛愿望。最开始跑德安杯,拿到成绩之后就想出去跑CRC这样更高级别的赛事。但是CRC因为疫情已经停了一年多,去年好歹还有德安杯,可以戴着口罩比赛,现在连德安杯都停了,我们的培训也受到了很大的影响。”

可以想见,没有赛事,没有香槟奖杯的直接刺激,谁来玩?汽摩运动的涓涓细流就有枯竭之忧。好在有前几年的影响,有陈德安王翔许新芦宁军等一大批中汽摩联的冠军车手还一直在孜孜不倦地开班授课,培训新赛手,目前还能勉强维持。但是这一拨培养完了呢?一旦断流,以后的赛车谁来跑?赛事如果再不开,以报道赛车为主业的“赛视”、“赛车影像力”之类的赛车衍生品,又如何生存呢?

三、是刺激赛事,也是娱乐秀场

拉力车手退役之后往何处去?这是一个老生常谈的话题,大多数人都会选择做一条赛道、建一个赛车场,依托赛事围绕汽摩运动进行多种经营。有些人在退役之后仍把自己的队伍带着,例如麻俊昆、魏红杰。有些人一边比赛一边就搞起了自己的赛道,例如韩魏、许新。然而他们都跟陈德安一样,受疫情的影响,赛事没法做,只能去另辟蹊径,打汽摩运动的擦边球。

业内人称“B哥”的杭州车手陈艳多年以前就开始了水陆空立体发展,在龙一天禄车队的基础上,天上跳伞,水上飞艇。王朝晖则盘踞在白洋淀,大搞冲浪、滑水、摩托艇等水面运动,陈薄宇玩的就是心跳,搞动力伞、翼装飞行等高难度动作。陈德安则最接地气,位于北京大兴的德安基地一楼修车、二楼改装、三楼培训、四楼聚餐、五楼赛车模拟器、六楼儿童卡丁车场……疫情之下,东方不亮西方亮,赛事虽然停了,但德安赛车公园的亲子活动却独占春光。

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比赛不能搞了,散客不能接了,许新的策略就是对接各个车友会、承接各种汽摩活动。我们采访的当天,就正赶上一个“新车手帮助计划”的业余赛车活动在怀柔锐思赛车场火爆进行。“早上业余晚上不就专业了吗?今天的老炮,哪个不是昨天的菜鸟?”许新十分看好这种非比赛的民间活动。

赛车手这个身份,离不开赛事。可是赛事无情地停掉了,去年几乎是一整年,今年已经快半年了还没看见天亮的痕迹。作为一名赛车人,现在改行还来得及吗?韩寒应该不会发愁,不赛车的时候他还能拍电影,林德伟怎么办?只能拍短视频寓教于乐。乐柯鹏、鹿丙龙也去搞短视频了,只有最纯粹的赛车手范高翔还在到处练车、测试。沈伟健还在等着他策划多年的汕头赛道问世……

总而言之,赛车就是个注意力经济,就算没有赛事了,赛车人也得想方设法让自己持续曝光,保持作秀姿态。否则,可就彻底退役了。

四、是体育运动,更是产业经济

我们强调,赛车运动有它自身的特点,不能跟大多数体育项目一概而论。最主要的区别就在于:其他项目都是以人为主的,唯独赛车运动是人与车结合的项目。而赛车的改装就涉及到一定的经济规模,哪怕你开的是没有任何改装的民用车,只是穿越沙漠,不也得大几十万元人民币吗?

如果你立志做围棋运动员,买两盒棋子就可以干起来。如果你要学刘翔,连钱都不用花,能跑就行。可是如果你想来一段飞驰人生,下场需要多少钱?韩寒已经教育过一次沈腾了,为了“求赞助”,尹正不是连钢管舞都跳了吗?赛车不是简单的体育竞技,它是经济活动,更是一项产业。哪个成功的车手背后没有一支庞大的车队?起码你得有指路的领航员,有负责沟通组委会的车队经理,有管维修的技师团队,有管吃喝拉撒的后勤团队……这些人你不可能随叫随到,还得养兵千日用在一时。然而某一天你突然发现,比赛遥遥无期了,你的团队怎么办?

年的环塔拉力赛SS5赛段,四驱组的两位夺冠大热门张国宇和陈峰在赛道里意外相撞,两位车手及领航员都受伤退赛。在医院里接受采访时,他们说得都很大气,比赛撞车嘛,谁也不是诚心的。镜头一关,张国宇就抱怨陈峰摔车之后没及时设立警告牌,陈峰则说自己摔得都动不了怪张国宇飞得太猛……谁能想到,三年之后这样针锋相对的两个冤家竟然在王强的策划下握手言和,还将两支车队合并,在乌海第二次握手了!

“疫情当前,生存艰难,我们只能抱团取暖。”北汽车队掌门人李佳润苦笑着说。年初她带队参加了达喀尔拉力赛,阵中刘彦贵/潘宏宇、张国宇/沙贺和鹿丙龙/马文科不但全部完赛,而且全进入了前十五名,三个车组都获得了新人奖及明年的种子车手资格。这个成绩令北汽厂商及车队都备受鼓舞,但是所付出的代价也极为惊人。“机票就比往年翻了好几倍,而且不能从北京直飞,只能从广州飞。中间组委会虽然有包机,但也不是免费的。来回的隔离、做核酸、打疫苗……全队所有人的人力成本、时间成本。可以说,在疫情期间去比赛,这一次的花费相当于往年的两三倍。”李佳润说。

陈峰和张国宇都是做改装车生意的,在四驱车领域,他们强强联手,确实难有对手。不像两驱战场上,韩魏的大黄蜂、沈伟健的硬虎和张慧军的CR6还在各领风骚。可是,如果赛事继续长时间停摆,那就无论两驱四驱,不管车好车坏,统统成了样品。既然赛车是产业,就跟长江黄河一样,必须细水长流,不怕小只怕断。断了流的长江就不再是长江,只有赛事持续进行,赛车运动才能艰难地生存下去。只有坐进驾驶室里抱住方向盘,赛车人才算是赛车人、才能够撑得起汽摩运动这片天。

(汽摩家方肇张天龙发自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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